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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紅顏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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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見顧落陽墮入了深無止盡的接天峰底,徐鐸急忙奔到崖邊,只見一瞬間顧落陽已消失在漆黑之中,知道已受毒傷的他便九死一生,徐鐸不由得深自愧疚。回過身來,看著眾人有的面露大仇已報的喜悅神情,有的卻滿臉失望,顯然為了瑯仙境秘寶的線索斷絕而可惜。忽然間一人走上前來,昂首道:“玄天絕刀門傳人藍雲從,今日栽於閣下之手,還請留下名號!”此人被徐鐸一招震退,心有不甘,明知今日已討不了好去,但堂堂大門傳人還是要留下數句場面說話,雖說兵不厭詐,可是徐鐸實在十分看不起眾人聯手對付顧落陽的手段,以顧落陽的武功,即使用毒本身亦不能損其分毫,可見眾人便安排了令其分心的奸計,耳聽藍雲從鏗然有聲的說話,便只令徐鐸倍覺討厭,當下全不理睬他的向著倘在地上的上官炳緩步行去,留下面色陣紅陣青卻又不敢發作的藍雲從……

只見上官炳口角還是不住滲出血來,倘在地上努力地調息的他眼看徐鐸步近,心中十分著急,可是內力,毒力,暗器均全數用盡的他已是苦無對策,徐鐸卻在五尺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,冷冷的道:“現在對你出手便有損江湖道義,幸好剛才你們已展示了給我看甚麽是江湖道義,省了我不少麻煩,不要說我不給你機會,我只用單手,只出一招,餘下的便看你自己吧!”

雖然眾人都是一道而來,可是現在共同的目標顧落陽已失,再加上徐鐸所表露的武功便深不可測,雖未至於所向無雙,但在場不乏有識之士,均知道徐鐸便大有來頭,既他的矛頭已直指向上官炳,均雅不欲為上官炳出頭,徐鐸鑒貌辦色,更對這些毫無江湖道義之人感到可恥,面上一寒,便要向上官炳出手。

就在此時,卻聽得人群中忽然一聲嬌咤:“此招讓我來接吧!”一個身穿黃色衣衫的少女從人群中走了出來,上官炳急道:“不成!由我來吧!”勉強著身體欲撐起來,可是內傷極重的他便只能如一堆爛泥一樣,“啪”的一聲又跌在地上。

那少女走到徐鐸身前,擡起頭來,徐鐸一望其容貌,不禁心中一動,他自幼修練家傳真氣,精神把持得極定,即使正當盛年,一向對女色方面便看得極淡,對待女性更是以禮相待,可是這少女長得容貌極盡秀美,卻又不含半點俗氣,一身黃衫卻難掩其婀娜多姿的身段,饒是徐鐸神功深湛,卻不由得心想:“世間竟有如此女子!”體內真氣一轉,心神一定,已回覆了原來的精神狀態,淡言道:“隨便,可是任誰人接招,此招亦不會有所不同。”言下之意其殺上官炳之心已是十分堅定,絕不會因一個女子出頭便會收手,上官炳亦十分著急,倘在地上,手卻捉著少女的腳,急道:“不可以!”那少女俏臉一沈,咤道:“你這沒用的王八羔子便快快給我退開吧!”說罷舉腳後踢,除了震開上官炳的手外,還把他踢得一個筋鬥向後滾開,即使有著天仙一般的容貌,少女的談吐及動作便粗魯得如市井流氓一樣。

徐鐸喝道:“不要再拉拉扯扯了!接招吧!”說著雙手向前緩緩推出,同時結上不同的手印,隨著手印不同的變化,在場眾人便能感到徐鐸身上所滲透出來的壓力漸漸增強,少女面色一變,已知道以自己的功力,此招絕不可接,若給招勁迫近兩尺之內,更是連閃避都有所不能,可是徐鐸的招勢便不容她再細想,看似緩慢的去勢卻倏地加快,轉眼間已迫緊三尺之內,少女一咬牙,猛然從腰間拔出了一根笛子,在身前疾揮數次,徐鐸那一擊內所包含的強大內力竟被蕩開。

此方法卻非抵消或承受了徐鐸的內勁,而是其武功中便隱含著“四兩撥千斤”的武學至理,雖然少女的功力尚淺,卻還是能把徐鐸的內勁卸向在旁的人群,站得較近的數人猝不及防,竟被餘勁震得退開數步,血氣翻湧,難受已極,心中暗暗駭異徐鐸的功力竟然高絕至此,可是最難受的,卻還是正在接招的少女,剛才手上笛子與徐鐸的內勁只是輕觸數次,少女的胸口便如被數個大槌撞擊一樣,喉頭一甜,一口鮮差點沒有吐了出來,暗地裏卻已受了內傷,但那少女性子倔強,硬生生把鮮血吞回肚內。

徐鐸見狀心中暗讚,但手上的內勁卻絲毫沒有減弱,依舊直迫過去,眼見第二重的內勁絕對再卸不了,少女急按笛子上的機括,在笛子的末端竟伸出一段尺許的劍刃部份,向徐鐸的掌心直刺過去,此招劍氣不弱,應是出於名家之後,期望可以刺穿徐鐸的強大內勁而拼過兩敗俱傷,可是當玄天絕刀門金刀亦不能傷徐鐸半分之時,少女的寄望便只是妄想,她的劍尖與徐鐸的掌心甫一接觸,即感到一股極其強大的螺旋之勁向自己的經脈襲來,像要把自己的經脈扭斷似的,大駭之下唯有撤手放開笛子劍,笛子劍在失去依靠後,竟被螺旋內勁迫得急飛開去,而徐鐸的雙掌將要擊在少女的身上,喝道:“退開吧!”說罷內力一收,必殺的一擊凝在半途,只待少女退開後便直擊在上官炳身上。

少女面色蒼白,本身已再無任何本錢可接下此招,唯有雙目一閉,卻不退開,徐鐸見其心意已決,不再打話,一掌擊落,人群哇聲四起,均不能致信徐鐸竟真的能下手擊殺如此妙齡少女,眼見徐鐸的掌己擊落,卻只是在少女的身側略過,內勁把地上擊得沙塵四起,卻不損少女與上官炳分毫,徐鐸緩緩的收招站立,問道:“姑娘好膽色,上官門主的福份真是幾生修到!閣下武功不錯,應是名門之後,敢問師承何處?”

那少女即使膽子多大也好,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轉回來,亦不由得面色蒼白,微一定神,答道:“家父乃雲南黃靖保。”眼見外貌俊朗的徐鐸竟與少女說起話來,倘在地上的上官炳便滿不是味兒,插口道:“她是我的未婚妻子黃婉鈴!”那少女黃婉鈴卻大怒道:“你這龜兒子多口甚麽?怕我會看上他嗎?我是甚麽樣的人呀!你他媽的!”一邊罵著卻一邊彎下身來,把一粒藥丸塞進了上官炳的口內,上官炳的醜臉甜甜一笑,便不再說話了。

徐鐸便被兩人弄至啼笑皆非,一招已過,也許因為上官炳命不該絕,亦也許因為少女的堅持令到徐鐸的殺意驟減,忽然間寒風一吹,徐鐸心下早定,要多找數個可信的朋友在崖上護法,才可令自己放心的用繩索下崖去定顧落陽的生死,清嘯一聲,嘆道:“真英雄!真漢子!”說罷幾個起落,施展輕功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,轉瞬間已隱沒在石林之內。

在場眾人面面相覷,實在不知從哪裏冒出了一個如此厲害的年青高手,在場眾人雖不全是一流高手,但在江湖上出雲藉藉無名,可是徐鐸便完全沒有把他們放在眼內,而他們亦沒有人有膽量攔下徐鐸,上官炳的傷勢實在極之嚴重,黃婉鈴在徐鐸走後已即是背著他離去,而眾人在無計可施之下,亦只能慢慢散去。

就在眾人散去後,卻見練白石緩緩的從石林走了出來,在其身邊跟著一人。練白石向那人說道:“此人是誰?竟有如此武功。”那人向練白石淡淡地道:“世間之大能人甚多,切莫低估了天下英豪,觀其武功家數,內力浩然正大,含強大螺旋之勁,刀法精妙無比,再加上佛宗手印,相信便是江湖上隱退多時的不死雙龍傳人,最近一次的出現便只是在二十多年前朱溫篡唐之時,憑著其一人之力,闖禁宮,大敗宮內高手,還救出了舊唐遺孤,現在此人年紀不對,相信乃當時不死雙龍的子侄,即使他很厲害,你豁盡全力的話,應能與其旗鼓相當。”練白石答道:“嗯,你現在便要返回大遼?”那人嘆道:“不想也沒有辦法,本來現在江湖上的好手驟減,是最好的稱霸時機,但張無爭的厲害便實在大出我的意料之外,我現在的傷勢,沒有八九年也別想完全覆完,加上你亦受了內傷,唯有先返回大遼,那裏是我最理想的療傷之地,中土方面便靠你了。我可在大遼暗中給你安排,相信可在五六年左右助你奪得武林盟主之位,只要你在中原武林建立了確實的實力與地位,當時機成熟之時裏應外合,當能一成霸業!!咳……咳……”那人便越說越是興奮,不自覺竟咳了起來,過了半晌,續道:“為了完成我們策劃多年的理想,這倘便辛苦你了。”練白石答道:“只要能助你一臂之力,即使要無爭上刀山,下油鍋都沒有問題,只是瑯仙境秘寶的秘密從此便煙消雲散。”

聽著此言,那人傲然站立,挺直身子,一股皇者威嚴的氣勢驟然流露出來,說道:“憑你我的才智武功,要得天下當再不需要什麽瑯仙境秘寶,再者,現在顧落陽已死,相信再也沒有人可以得到秘寶,而且現在連張無爭亦不在了,當世還能有什麽人能與我們比肩?只要我傷勢一覆,天下便是我倆的了!我走了!”說罷踏著壯闊的步伐揚長而去。練白石跟在其後,在轉迅間亦消失在石林之內。

回說顧落陽被上官炳那奪命的“萬墨針”擊中腰間“意舍穴”,毒力一入體內,即與同一經絡內的毒力相互連貫,瞬間沖散了徐鐸貫入體內的療傷真氣,顧落陽在全力運使輕功期間中這一擊,體內的真氣亂成一團,一口濁氣轉不上來,再也不能淩空踏步,向著接天峰直墮下去。即使身處絕境,顧落陽心神未亂,急忙從丹田中提起內力,然後以絕世內功強行護著丹田及心脈等重要經絡,倘若被毒力入侵臟腑之內,便連大羅金仙亦難以活命,可是身形一直下墮,放眼望去崖底只見漆黑一片,跌了良久還未見底,顧落陽暗暗心驚,從如此的高度下跌,即使身負蓋世神功,恐亦難保自己及背上嬰孩之命,忽然之間,竟聽得崖下有數聲怪叫,當下急忙功聚雙目,隱約看見崖下像有數道黑影掠過,顧落陽下墮之勢十分急速,轉眼間已跌至黑影附近,卻見一個黑影竟向著自己急撲而來!

顧落陽久失依靠,此刻竟然有東西撲近,當下什麽也不理的,欲把黑影一把抱住,可是黑影便敏捷無比,在半空中的撲勢之中竟能硬生生的停下,可是當此生死關頭,顧落陽伸手一探,右手已把黑影抓著,只聽得黑影竟發出“呱!”的一聲怪叫,得右手微一借力,顧落陽左臂環抱一揮,己牢牢的把它抓著,與其一起跌落崖底,黑影努力地想甩開顧落陽,不停地向顧落陽作出攻擊,顧落陽或擋格,或閃避的,把攻擊一一化解,而從雙手傳來的觸感,以及黑影的攻擊,顧落陽漸漸知道,自己抓著的是一頭非常巨大的怪鳥,而它正用著其大嘴來攻擊自己,怪鳥不停地拍翼意欲飛回崖邊,可是與顧落陽一起下墮之勢實在太過急勁,直把怪鳥拖得下墮了百尺之多,但顧落陽的跌勢亦因為怪鳥的狂飛而緩了起來,就在此時,他定眼一望,赫然發現像已看到了崖底,可是就在這一分神間,左肩竟被怪鳥啄了一下,迫得松開了手,而怪鳥亦感到壓力一松,急忙扭動身體,以欲把顧落陽摔下來,怪鳥的力量實在十分巨大,強如顧落陽亦不由得被其甩得松開了手,急忙伸手一抓,卻只能抓到怪鳥的一根羽毛,可是一根羽毛卻那裏受得了顧落陽的重量及跌勢,“嗦!”的一聲,顧落陽已拔出了怪鳥的一根羽毛,向著崖底直墮下去,而怪鳥驟失困鎖,在一瞬間已飛得無影無縱。

把怪鳥的羽毛順手插入懷內,一剎那間,顧落陽已差不多跌到了崖底,可是崖底的狀況卻大出他的意料之外,接天峰的崖底竟然是一條極其急速的大河,顧落陽大吃一驚,皆因以現在的速度下墮,自己及嬰孩一定會沒入水內,自己在怪鳥減速後,如現在這般跌在水中當可無恙,但背上義弟的遺孤卻肯定會淹死於河水之中,心知道這是其義弟的唯一血脈,怎樣也要保其周全,顧落陽一轉念間,已有計較,他先從背上把嬰孩取下來,用左臂抱著,跟著把全身的內力急聚在右臂之上,在差不多距離崖底河水約十尺之時,大喝一聲:“吼!”,右臂一拳打出,一道強勁之極的內勁從其手上成飛龍之形轟出,河水竟被這“破天斬龍訣”的內力迫開成一個圓球形般向外擴散開去,經此絕世一擊之下,顧落陽的跌勢頓止,“噗通!”一聲,跌入水中,卻沒有沈入水內,只是浮在水中,可是在這大自然的強大威力之下,強如顧落陽亦只有任由急勁的水流把自己與嬰孩沖走,再者,剛才的一擊實已把顧落陽僅餘的內力耗盡,毒力已在頃刻間流遍全身,現在只憑著一股精神力支持著尚未暈厥,把嬰孩以左臂舉起在水面之上,任由水流把自己與嬰孩沖向不知是什麽的地方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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